第十四章——老孙头走了-《卷战袍以盖山河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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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是?”王令问道。
憨厚的下人想回他一句,却感觉有些气短,忙俯下身喘了几口粗气,等他呼吸平稳后才说明了来意:“老爷不放心你,命我将你追回去,顺便和你说一声,饭已经好了,他们在府上等你回去。”
“回吧。”王令将那封信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,路过那个家仆时,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家仆急忙跟了上去,二人沿着来时的路,折返回曹府。
······
青州城,东郊,一处偏僻的山脚。
老乞丐正站立着,遥望着远处的青州城,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,眉宇间却有着一丝温和的笑意。
一阵风拂过他年迈的躯体。
不知何时,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影,诡异的出现在他身后。
一张黑色面具,遮住了此人的上半张脸,鬓角发白,深邃的眼眸给人一种饱经风霜的破碎之感。从身形判断此人是个男子,目光在看向老人时,不自觉地黯淡了几分。
“义父,既到了青州,为何不与我见上一面。”男子的语气中有责怪之意。
老人没有回身开他,依旧眺望着远方的青州城。
“你心中郁结未解,又何必相见?见了,又无话可说,就如此时此刻。”
黑衣男子不语,静静地望着老人的背影,只有看到他那身破败不堪已经称不上是衣衫的破布条,男子面具下的双眼才有了一丁点的波动。
孙启毫:“可以了,回去吧。”
“可是,义父......”
孙启毫:“无需多言,当年之事错不在你,汤谷帆和杨慧也不会把错误归结到你身上,偏偏是你自己放不下心中的执拗,当初你自请入青州,我便知你心意,事情已经过去八年了,你也该放下了。”
黑衣男子默然,垂眼看向老人脚边的一朵白瓣黄蕊的野花,眼神里充满了自责与悔恨。
老人转过身,阔别多年,当这个义子的身影再次映入他眼眸时,却再也看不到那个潇洒持剑,性子张扬洒脱的少年,眼前只有一个被心中的愧疚压得再难上路的中年汉子。
“唉...”老人叹息一声,有些心疼,也有些失望。
他掏出一坨用破布条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,这个东西王令很早就见过了,曾经还以为是老人偷藏的干馍,义正言辞的就想抢过来分吃,可是老人却说是一个已故之人留给他的遗物,王令知道后也就再不打它的主意。
已故之人......
可不就是已故之人嘛,在孙启毫心里,那个活泼张扬的年轻人已经死了,只剩下眼前这个活在面具下的男人。
老人将东西塞入黑衣男子垂在大腿的手心,这个动作很轻,这个过程中黑衣男子几乎没有任何反应,只是在东西入手的那一刻,身躯略显僵硬。
男子端望着手里的东西,隐约猜到了什么,以气机震散包裹着的残碎布条,露出这样东西的真容,入眼的那一刻,他的瞳孔微缩。
那一枚令牌,通体漆黑如墨,上刻龙纹,以山河为底,正面刻着天诛二字,‘天诛’的右下方,有两个小字。
柔兆。
在看到这枚令牌时,男子面具下的眼睛突然就红了,望着这枚令牌,他想说些什么,挣扎了几番,也没能吐出半个字。
老人平静的望着他,就那么静静的看着,周边传来鸟儿的轻啼,风吹过耳旁,微凉。
两人沉默着,一人看着自己手中的物件,另一人则望着面前的孩子。
半晌后,老人开口打破沉静:“这枚天诛令,本来是打算等你重新振作以后再还给你的,这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是个累赘,硌得我这把老骨头睡觉都不自在,还要时刻担心某个小贼的惦记,既然你找过来了,索性就交给你吧。”
说到某个小贼时,孙启毫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起王令的脸,那张脸突然冲自己咧嘴一笑,他赶忙啐了一口:“呸,小兔崽子。”
黑衣男子愣了愣,还以为是在骂他,自然而然地就以为,当初自己丢弃腰牌远遁青州,不管不顾的行为,让义父埋怨至今。
他顿感羞愧,垂首不语。
就在男子埋头反思自己时,老人突然开口:“有个小子现在就在青州,我让曹庸把他送进街道司了,不需要你照顾,只需看着便是,是生是死都是他的造化,当然,如果可以的话,我希望他活着,活到我再见到他的那一日。”
男子沉吟片刻道:“是今日在曹府门前大闹了一场的那个年轻人?”
他之所以知道老人出现在青州,还得多亏了王令,曹府的事端到此刻为止,时隔不到半日,坊间流言再快也不至于满城皆知,但这只是针对平民百姓而言,对于某些人来说,不但消息来得快,内容还很详细。
青州城的大人物们,从老乞丐的体貌特征以及曹庸对他的态度,都在猜测老人的真实身份,自然也知道王令这个始作俑者。
只有少部分如黑衣男子这般,能够分析出老乞丐就是孙启毫。
主要是曹庸看着随和,却极其孤傲,不屑于做官场交际,所以能与他交好的人不多,得他尊崇的人就更少了,说一句屈指可数都算抬举他了。
而那少之又少的几个人,除了早已辞官的孙启毫外,现如今都还居于庙堂之上。
这么一想的话,知道内情的人就不难猜出孙启毫已至青州。
也正因为如此,黑衣男子才能在孙启毫离开青州之前,赶着与他见上一面。
只是令男子没想到的是,那个随行的年轻人会受到义父这般重视。
他暗暗记下,打算找机会和对方接触一下,看看对方有何不同之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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