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有妇人自殿外缓缓而入。 宋皇后是大家出身,即便对灵帝为何传召她而来心中已然有了些猜测,可依旧是低眉敛袖,做足了礼仪。 灵帝笑了一声,退后一步,落座在身后的龙椅之上。 当年灵帝自河间入宫,内外无援,彼时董太后千挑万选,这才为他选中了宋家。 内有宦官之用,外有宋氏支持,这才让他这个外来子坐稳了身下的龙椅。 其后刘宏帝位稳固,逐渐便冷落了这位宋家女。 他抬眼打量着这个许久不见的身边人。 许久不见,她倒是清瘦了不少。 刘宏开口笑道:“许久不见,你倒是清瘦了不少。你为后宫之主,近来后宫之中的事情你应当也有耳闻。如今张让等人奏报你于后宫之中行昔年陈后巫蛊之事,我且问你,你有何话讲?” “陛下既然传召妾身前来,想来心中已然有了决断。臣妾是否自证,又有何区别?”宋皇后澹澹道。 她面容端庄,不似何贵人那般艳丽,只是如今看去有些过于消瘦和苍白。 刘宏收敛起脸上的笑意,缓缓站起身来,他轻声道:“你若不辩,那朕就只能将此事当真了。” 宋皇后没有言语,只是抬眼打量着立在高阶之上的君王。 灵帝在朝中根基未稳之时,他们夫妻也曾走过一段相互扶持的日子。 只是阶上之人是自何时开始渐行渐远的? 她笑道:“臣妾早知陛下当年选我做皇后是无奈之举,只是这些年风雨同舟,以为陛下还是当年的陛下,只是到底还是臣妾痴心妄想了。” 刘宏沉默不语。 “臣妾出身宋家,自小也曾读书。平生所恨者一事,世宗弃陈后于金屋。”宋皇后惨然一笑,望向堂上的灵帝,“平生所羡者一事,中宗念故剑情深。” “当年初入宫中,风雨多年,本以为陛下当为中宗,不想今日陛下却欲为世宗之事。”宋皇后最后又打量了远处的君王一眼。 高阶重重,其实算不得远。 只是哪怕她登上高阶,阶上之人,也再也不是那个她初入宫时见到的少年郎了。 至于张让王甫等人的诬陷,她无可辩,也不愿辩。 她转身迈步离去,只是留下了几句轻飘飘的言语。 “臣妾当自至暴室。永世不出。” “愿臣妾与陛下,此生如天际参商二星,不复相见。” 随着宋皇后的离去,大殿之中又彻底静了下来。 刘宏听了宋后的言语,目送她离去。 他微微抬了抬手,只是抬起到一半之时终究又将手放了下去,最后也是不曾开口挽留。 刘宏抬手摸着身下椅子上的龙头,倒是记起一句自他坐上龙椅之后董太后时常与他说起的言语。 天家自来无私情。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 冬十月,宋后死于暴室,父不其乡侯酆及兄弟并被诛,弃尸城外,令不得收敛。 朝野为之一震,世家受挫,宦官声势大起。 缑氏山上,卢植突然返山,却是命卢节遣散山上学子。 山上众人追随卢植多时,自然知道卢植的性子,对他为何如此也猜测到了几分。 如今宋家之事闹的沸沸扬扬,以卢植的性子,在此时遣散众人,只怕多半与此事有关。 山上的学子本就是为求学而来,此时心中所想也是不一。 不少人叹息一声,离山而去。毕竟如今宦官势力极大,即便他们自家不怕死,可家中尚有亲人老小。 卢植可以破家舍业,做个仁人志士,他们却不可不顾忌。 自然也有些人想要留下与卢植共同承担此事,只是卢植还是命卢节将这些人赶下了山去。 这当中自然不包括刘备,如今刘备在雒阳的声名已然不小,加上之前蔡邕之事也能看出如今灵帝对刘备多有看重,故而即便他留在山上也不会有事。 落云亭畔,卢植正在湖边盘腿而坐,手中拿着一卷从蔡邕的藏书之中翻出来的竹简,手旁抛入水中的鱼竿在微微晃动。 刘备自远处而来,来到卢植身侧,将手中拎着的酒菜放下,笑道:“许久不曾和卢师一起饮酒了,今日倒是个难得的好机会。只是卢师莫要嫌我亲手所做的这几个小菜粗陋。” “玄德还有一身好厨艺,倒是不曾听你提起过。”卢植打量了一眼食盒之中的饭菜,卖相倒是不差。 “自小家中贫寒,自然要多做些事。穷苦人家的孩子,总是要早当家的。”刘备笑道。 卢植点了点头,将手中的竹简放下,“我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?少年之时为读书求学四处奔走。入过凉州,去过北海。说起来,这座天下我倒是走过大半了。” “彼时求一书而不可得,如何会想到有今日。” 刘备笑道:“卢师有昔年之苦,才有今日之成,想来总是相互成就的,不曾有昔日之苦,如何会知今日之不易。” “玄德不如下山去。虽知陛下不会拿你如何,可我此次上书所言之事颇多,说不得最后会影响你的仕途。”卢植拎起一壶酒,扯开泥封饮了一口。 第(2/3)页